社会有一个框架,这个框架,规定了什么是“正确”,人们应该怎样做事,有怎样的情感。

他不应该把妈妈送到养老院,即使他没有钱,而她在养老院可以更快乐。

他应该在妈妈下葬时应该打开棺材看她最后一眼,不能抽烟不能喝咖啡,表现出很悲痛的样子,大哭一场。

他应该在有机会去更繁华的巴黎工作时特别想去。

他应该和女孩交往时说爱她并渴望和她结婚。

他应该信上帝,相信在绝境中的自己能看到最神圣的上帝。

默尔索是游离于这个框架的“局外人”,他的行为不按这个框架所规训的来,只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。

他没哭是因为确实哭不出来。当时的他又困又疲劳,没有深切地意识到母亲死亡这件事所具备的意义。对于母亲的死,他有一个理性的认识。觉得人都要死的,这是早晚要发生的事,正常人或多或少都设想过自己所爱的亲人死亡。

他在母亲下葬后次日便和女友约会,母亲已经死了,但生活还要继续。形式上的吊唁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安慰。

他也曾经很上进,有过雄心壮志的大学时代,但在辍学以后,开始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,所以他拒绝了老板让他去巴黎工作的建议。

他结交雷蒙这样的朋友,是因为他的自然接近。默尔索的随和善良使得他对那种不具备压迫性的朋友,天生没有抗拒力。

他自己开枪杀死那个阿拉伯人,是因为看到他先拿出了刀。而且那天的太阳实在太酷烈,烤得人神智昏沉,所以有了这起偶发性杀人事件。

正因为他是这个社会规则的局外人,所以所有人认为他麻木不仁、冷酷无情,他不爱妈妈、残忍的杀掉了一个阿拉伯人。所有人强迫他“入局”,让他承认他对于妈妈的死是悲痛的,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悔恨,法官宣称,“他与一个他连最基本的法则都不承认的社会毫无干系,他不会求助于人心,因为他不知道人心的基本反应。”

可是他真的是一个麻木不仁的人吗?实际上,他有着对生活的敏锐的感知力和对他人的同理心。他能够感受到萨拉马诺和狗之间的强烈联结,他为他的朋友挺身而出,他能够感受到对玛丽真实的渴望,能够观察到各色各样的人的感情,他能够理解妈妈在行将就木时已经解脱,谁也没有权利去哭悼她。

然而社会终究不允许这样的局外人存在,所有人必须接受社会所认为的正确。但是默尔索最终都没有向这样的规则屈服,他不愿接受这些强加给他的规则,就这样走上了断头台。